看《第一炉香》，不是因为张爱玲而是冲着许鞍华！

文|茉莉

去看《第一炉香》，不是因为张爱玲而是冲着许鞍华。一直以来，非常欣赏许鞍华导演身上那份永无止境的探索精神和直面现实的豁达态度。

电影《第一炉香》，改编自张爱玲的成名作《沉香屑·第一炉香》 。该片由许鞍华执导，王安忆编剧，由马思纯、俞飞鸿、彭于晏、张钧甯、范伟等联袂出演。讲述的是一位叫葛薇龙的上海女孩到香港求学，投靠姑妈后，与花花公子乔琪乔之间发生的情爱故事。

上海女学生葛薇龙（马思纯 饰）到香港求学，迫于无奈投靠姑妈梁太太（俞飞鸿 饰）。年轻时，姑妈仗着美貌，嫁给香港梁姓富翁做小，由此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丈夫去世后，她仗着巨额的遗产，仗着风韵犹存，终日沉醉于风月场中。

梁太太因为自己的金主，也是老相好富商司徒协（范伟 饰）看上了葛薇龙，于是，她便顺水推舟接受了这个侄女。很快地，葛薇龙就被姑妈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迷住了，但她也发觉，已沦为姑妈勾引年轻男人的鱼饵。于是，暗下决心要觅得良人出嫁安身。

这时，花花公子乔琪乔（彭于晏 饰）出现了。风流倜傥的他，让葛薇龙一见倾心。尽管，乔琪乔同母异父的妹妹周吉婕（梁洛施 饰）多次提醒她，和乔琪乔纠缠不会有好结果，但葛薇龙还是选择了飞蛾投火，甚至不在乎乔琪乔与家里两个大丫头睇睇和睨儿先后有染，心甘情愿地走进了姑妈设计的险恶圈套中。

为了继续声色犬马的生活，为了嫁给全心地爱着的乔琪乔，葛薇龙不惜放弃学业，委身司徒协，当姑妈的皮条客，当乔琪乔的长期饭票……最终，她完全成为了姑妈梁太太和丈夫乔琪乔敛财的工具!可怜呵，她都不知道，当年老色衰时，自己就会被乔琪乔无情地抛弃……

应该说，《第一炉香》的制作团队是非常强大的。除了许鞍华导演，摄影是王家卫的御用摄影师杜可风，服装师是拿过奥斯卡奖的日本设计师和田惠美，音乐监制则是日本国宝级音乐大师坂本龙一，这套阵容绝对是国际级别。事实上，也的确不错。

只是，在演员选择上，存在缺陷。尤其是让马思纯来演葛薇龙，有点势单力薄，因为作为演员，马思纯没有太大的可塑性；俞飞鸿饰演的梁太太，表情也过于单一和张扬，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而彭于晏演的乔琪乔，荷尔蒙过剩似的，差强人意吧；演得最好的是范伟，他扮演的富翁司徒协非常地生动、传神，有张力；张钧甯演的大丫头睨儿也不错，内心有层次，人物有韵味。

就整体而言，该片还算有一定水准。影像风格唯美、生动，故事的呈现完整、细致，也很有“张爱玲的味道”，应该颇符合一些“张迷”的口味。

既然说到了张爱玲，就来谈谈她吧。应该说，张爱玲在文学上的最高成就在于小说了。而她的小说，主要是爱情小说。她曾自称：“我甚至只是写男女之间的小事情，我的作品里没有战争也没有革命，我以为人在恋爱的时候是比在战争或革命的时候更素朴也更放肆的。”

因此，她的一生尽情地写小说，尽性地写爱情，确实，她对于男女情爱和人性的描写，细致入微，也入木三分，但因为其思想追寻，精神信仰的致命缺陷，并没能给读者指点迷津，反而让自己作茧自缚，一度迷失于极度错误的情爱中。

在片中，葛薇龙和乔琪乔第一次交谈时，乔琪乔给她念了一首诗，诗名叫《爱是看不见火焰的烈火》：

爱情是不见火焰的烈火，

爱情是不觉疼痛的创伤，

爱情是充满烦恼的喜悦，

爱情是痛苦，虽无疼痛却能使人昏厥。

爱情是除了爱别无所爱，

即使在人群中也感不到他人的存在。

爱情的欢乐没有止境，

只有在牺牲自我中才能获得。

为爱情就要甘心俯首听命，

爱情能使勇士俯身下拜，

爱情对负心者也以诚实相待。

爱情既然是矛盾重重，

在人们的心中，

又怎能产生爱慕之情？

这首诗无限夸大了爱情的欢乐与美好，也似乎激励着葛薇龙要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哪怕牺牲自己。

有人说，世间对女性最大的误导，就是向她们无限夸大爱情的重要性。是的，对女人来说，爱情并不是那么重要，更不是全部。

我以为，《第一炉香》的故事也可以概括为：“一个自甘沉沦于情欲和财富的女人，用低到尘埃的爱情包养了一个渣到不能再渣的男人”。笃信爱情的葛薇龙，明知道乔琪乔不爱自己，但还痴心地期盼“总有一天他会需要我的”，还幼稚地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满足乔琪乔挥霍无度的生活。在自己的爱和付出得不到丝毫回应时，甚至自欺欺人地跟乔琪乔说：“你说一句谎话送我做礼物吧。你不说我替你说：我爱你！”

如此卑微又疯狂的爱情，只能换来悲凉的人生呵。

其实，无论何时，女人渴望通过爱情、婚姻，或者男人来改变命运，获得幸福的人生都是不现实的，如果没有独立自强，自尊自爱的意识，人生注定是悲剧。虽然，张爱玲作为女人很独立，很自强，也很有才华，但她同样沉湎于个人病态的情爱中，蜷缩于自我的世界里，并置身在所谓“民主和自由”的社会，甚至殖民地的环境，没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和积极的理想信念，所以，她看似斑斓的人生最终也跟葛薇龙一样，免不了惨淡的收场！

透过《第一炉香》，许鞍华希望以一种极度真实的方式展现张爱玲笔下的人物和情感，并对女性群体表达一种独特又温暖的人道主义关怀。显然，光关怀是不够的，还应该有所揭露。像葛薇龙和乔琪乔两个人的婚姻，本质上就是葛薇龙、乔琪乔、姑妈、司徒协、乔诚爵士这“五个人”参与的一场交易，当许鞍华直露地把镜头对准一起笑眯眯地登上蜜月游船的这五个人时，该是多么强烈的讽刺和无情的鞭挞！

在圣诞节的香港街头，两个英国大兵强行架走一个香港女孩去寻欢作乐，葛薇龙看到后就感慨说，女孩是被迫就范，而自己是自愿卖身养夫的屈辱处境，随后潸然泪下。这样的结尾，虽然有一定的批判性，但批判性远远不够。

葛薇龙，从始至终，都不会作丝毫反抗，才是最悲惨的堕落，最彻底的悲剧！

还有，在影片伊始，姑妈梁太太就说，“我们香港行的是英国的规矩”。显然，《第一炉香》，指也是英国殖民者在香港的荼毒之香。乔琪乔的妹妹周吉婕也说，“混血的男孩子，总带着一点阴沉，又有点丫头气”。这句话表面上说的是乔琪乔，其实是暗指香港这座混血的城市，从某种意义上讲，乔琪乔就是香港的代言人。

许鞍华试图用“他城说我城”，用《第一炉香》的故事暗讽无本之木，殖民统治下精神沙漠的香港，借乔琪乔的“渣”、混血和被边缘化，拷问港人的身份认同！

前段时间，不少港独分子移民到了他们的英国爹那里，据说目前呢，竟然有近七成的人想重新回香港定居。为什么？因为语言和文化的差异，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被歧视，被边缘化……

是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还是做殖民主义者的行尸走肉？港独分子们真要好好想清楚！

如今的香港，可不是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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